但是很快这种时空的错落感就消散了,因为显然黄戈谦已经听进了她的劝告,神情认真又带了些复杂地看着她。三人中唯一的男性吴铭谙,他瞳孔很纯净,脸上带着笑容的时候眼里的笑意也很浓烈,并不像眼前这个人一样,郭君涟和黄戈珊也并不相同,俩人虽然都是注定过着衣食不愁的日子,但君涟却早早地承下了郭老爷子的期望,逐渐接触腥风血雨如战场的商界,前几年便以能力、美貌和年轻而名声在外,反观黄戈珊,尽管性格爽朗,但是个火爆的单线条女孩,极容易受人挑拨——当然,这也和家族里对她刻意的骄纵脱不掉关系......
兰左月被黄戈谦盯着看实在发毛,停下了思绪,又换上那副“发生什么啦,我怎么不知道呀”的无辜脸:“我刚才都是随口一说哈,看表哥还这么凝重的模样,怎么,还放在心上啦?”说着亲昵地刮了刮缠在她身上的黄戈珊的鼻子,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,跟两人告别:“戈蓁那里还在等着我呢,我先回去啦。”黄戈谦一开始是不以为意,随即是思索,现在已经从沉思中又转回了吊儿郎当的模样:“哎,那你常来找我俩玩啊。”黄戈珊笑嘻嘻:“左月再见~再不走我哥就要拿不出眼来啦!”兰左月一笑,招手离开。
听者无意,有意者却是入了心。黄戈谦目送着步伐稳重、沿路跟相熟的同学打招呼,举手投足之间大家风范立现,哪里像是刚入京都不到一个月的女孩,分明就是沉浸在上流社会多年的形成的礼仪举止。
黄戈蓁就在不远处看着兰左月跟没事人一样走过来,她紧盯着对方的表情:“你们三个说什么了?”兰左月语气轻快:“久等了...我们三吗?”听黄戈蓁问道,她不假思索:“他们在劝我不要去你们那个什么......家族会议?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一样,我也不想问。不过既然他们不让我去,那我就...”
“不,你一定要去!”不让兰左月去?那不就是黄戈珊他们家怕在祁家面前丢人吗?像这样的家庭会议,一般都需要一到两个有亲属关系且地位较高的家族去旁听、公证。所以祁家家主——祁连寒,自然也就是黄家第一考虑的邀请对象了。而如果在这种自己的亲妹妹在场公证的情况下,却被告知家主的位置并不属于他们,二伯母那边岂不是会很丢人吗?祁夫人又会怎么看?兰左月呢?到时候,是不是学校的人都会对黄戈珊和黄戈谦冷面以待、而对自己卑躬屈膝了?黄戈蓁顿时兴奋起来,拉着兰左月的手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一下:“左月,你听我说,你一定周末要来,跟着祁夫人来。”
兰左月看起来很勉强,兴致缺缺:“没有什么意思啊...我对这些又不感兴趣...而且也得母亲决定我到底去不去啊...我才刚刚来京都,人生地不熟的,能不能被允许去都不一定——你也知道,我一切都听母亲的。”黄戈蓁此时已经带了一些急切和强迫,她知道兰左月对家族争端一窍不通,于是就用别的诱惑道:“黄家的这种家族会议,往往伴随着一场精心准备的大宴会,要知道黄家已经十几年没举办这种规模的宴会了,错过这次热闹可就没有下次了。”又放出最后一个保证:“我一定让黄老爷子身边的秘书在邀请函上加上你的名字就是了。”
等的就是你这句话。兰左月眼中一亮,但依旧嘟嘟囔囔地补充:“那好吧......要把好吃的好喝的留给我啊。”黄戈蓁自然满口答应,殊不知自己做了个他人的“登云梯”。
周末很快来临,大管家早就亲自来送了两套崭新的礼服。看着兰左月有些困惑的样子,他讨好地回答:“小姐,夫人说周六黄家举办的宴会邀请了您,还有周天的咱们本家的聚会也需要您出席,于是特地给您准备了两套风格截然不同的礼服,您看看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,我们好下去改。”
兰左月一听是大型的宴会,笔挺的脊梁就耸下来一点,气馁前问了一句:“黄家的宴会母亲会去吗?”大管家笑道:“夫人自然会陪着小姐。”真会说话呢这个人。兰左月心里冷笑,面上刚刚息下去的表情又变得真挚、热情起来:“那太好了。”看起来很依靠祁夫人的模样。大管家心里记下,从兰左月的房间出来,转身去了祁夫人的办公室。
“夫人,小姐的礼服已经送过去了。”与在兰左月跟前的浅浅作礼不同,他进了房间就弯了一个深腰,简直要卑微到地里去。祁夫人正在看手里的文件,头也没抬,闻言问:“小姐什么反应?”声音毫无波动,把文件翻了一面。
大管家老老实实把他和兰左月的话几乎从头描述了一遍,毫无遗漏。“小姐没问周日的祁家家宴?”他复述完,祁夫人追问。“没有,夫人。”大管家仔细回忆,还真没听小姐提到,便老老实实回答。“好,你去忙你的吧。”祁夫人把文件虚递去一旁,站在阴影里的余盛上前一步,把文件双手接过。
“让秘书组再审核一遍文件,若是下次还把有这么明显漏洞的合同交到我面前,他们全都不用在祁氏再干下去了。”祁夫人手指头点点桌面,声音里有不言而喻的威压。余盛二话不说,对着祁夫人浅行一礼,立刻拿着文件出了办公室。
祁夫人抬起头,眼光扫到一边战战兢兢的大管家身上,顿时凶光毕露:“还不滚??”大管家连忙应是,战战兢兢地打开门跑了出去,连给祁夫人行礼都忘记了。
周六很快来临,兰左月早早地换好一身华服,站在大厅等候着祁夫人。祁夫人距离开场还有半小时时才款款下楼,见到兰左月站在门口,没有多少意外,只是笑容和善地对着她摆摆手:“我们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