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妙锦也没多吹嘘自己,只是淡淡地道。
“现在时机正好,皇爷虽说不出门,但要是有人带头,让那么多读书人都去洪武门外叩阙,这可是关系到国家未来和人才的大事儿,事情闹大了,你们觉得皇爷能坐得住吗?”
方孝孺犹豫了。
“可这么干,不就是在逼陛下吗?”
徐妙锦点头。
“没错,是需要有人承担风险。”
“到时候您二老出面,抓一批人关起来,重点不是叩阙,而是让老爷子知道外头的情况,让他听听大伙儿的想法,总比现在啥也不知道强。”
“指望朱允炆把话传给老爷子,根本不可能,要是不自己想办法,情况只会越来越糟,对朱小宝越来越不利。”
说完,徐妙锦抱了抱拳。
“这事儿只能靠各位冒险了,有好处也有风险,到底干不干,就看你们怎么想了。”
应天城仍被皑皑白雪覆盖,街巷间依旧人潮如织。
朱小宝离城九日,这座城池在百姓眼中似乎毫无变化,毕竟老百姓的目光,永远聚焦在柴米油盐的生计上,上层权力的风云变幻,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饭余茶后的谈资,无关痛痒。
但官场的景象截然不同。
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,无数官员将政治前途押注在朱小宝身上。
对他们而言,朱小宝不仅是希望,更是不容有失的政治寄托。
紫禁城的宫墙在风雪中斑驳矗立,层层叠叠的殿宇覆着薄雪,在初升的阳光下渐渐融化。
奉天殿前,朱元璋身着朱紫龙袍,负手立于空旷的殿前,任冷冽的寒风拂过,仰头望着天空的暖阳。
即便有阳光照耀,寒意依旧刺骨。
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那轮红日,仿佛要将所有心绪都藏进这沉默里。
太监谷大用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禀报着洪武门外书生叩阙的事宜,民间盛传朱小宝忠贞烈义的话语早已传入帝王耳中,可他依旧神色不变。
直到朱允炆焦急地赶来。
“皇爷爷,都怪孙儿办事不周。”
朱允炆垂手站着,衣袖被穿堂风卷得簌簌作响。
“城外那群酸儒书生实在迂阔得紧,竟在洪武门外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,便窥见朱元璋脸色渐冷,喉间的话便如被冻住般卡在了半截。
朱元璋缓缓挥手,让他退下。
朱允炆的心凉了半截,却也只得离开。
朱元璋转向谷大用。
“你也退下。”
谷大用躬身。
“老奴告退。”
此时,偌大的御前广场只剩下朱元璋一人。
他佝偻着背,缓缓走下了大理石台阶。
九日时光,竟让这位帝王显得苍老了许多,每一次动气,都在损耗着他的元气。
“大孙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他低声唤道,随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,回声在空旷的广场上飘荡。
“你爷爷这辈子啊……就是见不得线头脱了手。”
他自说自话的在广场上踱步。
的确,他亲手调教的子孙,都想按照他的意志塑造,可这般僵化的教育,却让后辈渐渐逆反。
朱标能照做,可朱小宝却不同。
“二十六年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