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又说笑了好一阵子,直到皇后脸上渐渐露出些许倦容,忍不住以袖掩口,轻轻打了个哈欠。
云棠见状,立刻体贴地起身,“您操劳一日,定然乏了,棠儿就不多打扰了,您好好歇息。”
皇后确实有些累了,便也不再留她,只又叮嘱了几句,才依依不舍地让宫人好生送她出去。
出了中宫,日头已经西斜。
云棠站在宫道上,微微犹豫了片刻,对青鸢道:“去找太子。”
走到宫门前,通报的内侍见到是她,脸上立刻堆起笑容,并未多问便躬身请她进去。
刚踏入庭院,便见一袭月白锦袍的景华琰正站在一株开得正盛的白玉兰树下。
听到脚步声,他转过身来,俊朗的面容在看到云棠的瞬间,顿时眼前一亮。
“棠儿!”他快步迎了上来,语气轻快,“我正想着你呢,可巧你就来了。”
对于云棠的到来,景华琰是发自内心的开心。
云棠眉眼弯弯,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,“从皇后娘娘那儿出来,顺道过来看看你呗,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?”
“在看这玉兰,开得真好。”景华琰笑着指了指枝头繁花,目光却始终落在云棠脸上,细细端详着她,“怎么瞧着这样疲惫?”
云棠叹了口气,摆了摆手,“别提了,还不是那几个不省心的小家伙,闹得我头疼。”
在景华琰这里,她可以毫不避讳地抱怨,无需任何伪装。
景华琰了然地点点头,体贴地没有追问细节,只温声道:“既然来了,就在我这儿歇歇脚,喝杯茶再回去,我这儿新得了些贡茶,味道清甘,正好给你解解乏。”
“好啊。”云棠欣然应允。
与此同时,弄影铺内。
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,甜甜拖着脚步走到椅边,重重地坐了下来。
她伸手揉着酸胀的肩膀和胳膊。
虽然浑身像是散架一般疲惫,但一张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,眼睛里闪着光。
“天呐……”她看着略显空荡的货架,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,“我……我简直不敢相信,这才改了路子几天?咱们铺子里的生意……竟然能好成这样,带来的货都快卖断啦!”
她回想起不久前这里还积灰蒙尘的景象,再对比今日的热闹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。
从前的她,何曾想过会有这样红火的一天?
坐在她对面的是青书和夏月柔。
青书眉宇间也难得地舒缓了些许,指尖轻轻点着桌面,似在盘算着什么。
夏月柔笑的温婉,看着甜甜那副又累又开心的样子,眼中满是欣慰。
三人正中间的方桌上,堆着一小堆散碎的银两和铜钱。
这些,仅仅是她们今日一天的营收,却比过去一个月加起来还要多上许多。
甜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堆银子吸引,眼睛亮晶晶的,下意识地搓了搓手,喃喃道:“这么多呀……”
她这副小财迷的模样被夏月柔尽收眼底,忍不住轻笑出声,摇了摇头。
下一瞬,只见夏月柔伸出纤长的手指,利落地将桌上的银钱大致分成了两堆。
随后,将其中明显较多的一堆,轻轻推到了甜甜面前。
甜甜眨了眨眼,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银子,一时没反应过来,懵懂地抬头看向夏月柔,“夏姐姐,这……这是什么意思?”
夏月柔笑容温和,“这是你今日应得的份例,铺子能有起色,你出力最多,从前到后张罗招呼客人,嗓子都说哑了,这辛苦钱,自然该你拿大头。”
甜甜连忙摆手,“这怎么行,主意是小主子和青书先生出的,货是夏姐姐你调配的,我不过是出了些力气。”
“让你拿着便拿着。”夏月柔打断她,语气轻柔却坚定,“没有你在这里撑着,再好的主意和再妙的货色也卖不出去,这是你该得的。”
说完,夏月柔又从那堆明显少了许多的银钱里,拨出了一小部分,推向青书,“青书先生,这份是您的。若非您,这弄影铺绝无今日之光景。”
然而,青书的目光在那几块碎银上只停留了一瞬,便淡淡地移开了。
他抬起眼,神色平静无波,态度却异常坚决地摇了摇头,将银子推了回去,“不必,我分文不取。”
夏月柔微怔,“青书先生,这是为何?您之功劳,大家有目共睹。”
青书端起手边已经微凉的茶水,轻轻呷了一口,才缓缓开口,“我在此处,本是奉小主子之命行事。助弄影铺起死回生,亦是我分内之责。岂能再取酬劳?”
他如今虽为云棠所用,但行事自有其分寸和底线。
在他看来,领取薪俸等同于受雇,而她与云棠之间,远非简单的雇佣可比。
甜甜看着青书,又看看夏月柔推到自己面前的银子,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不安。
她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最终小心翼翼地将那堆银子往中间推了推,小声道:“要不……要不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,入公账吧,或者……或者我们三个平分?青书先生您一定要收下,不然我这钱拿着也不安心。”
铺子内一时安静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