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欢颜低垂着眼睑,唇角牵起一抹弧度,面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惶恐,“多谢小姑姑还记挂着颜儿。”
云衡之顺手揉了揉云棠毛茸茸的发顶,瞬间揉成了乱糟糟的一团,眼中带着暖意,“小姑姑真是有心了。”
“大侄砸,不许摸窝的头!”云棠立刻像只炸毛的小猫,嘟着嘴,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他,“如果以后长不高怎么办?”
她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,小脸上写满了抗议。
云衡之不禁哑然失笑,忍不住又伸手轻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,“好好好,不摸不摸。”
云棠双手叉腰,小身板挺得笔直,“脸也不许捏。”
云衡之趁机十分不注意地再次捏了捏,无奈地摇了摇头,“好。”
祝欢颜眼睑微抬,一手掩住嘴,轻咳了一声。
云棠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,眨巴着大眼睛扭头看向她。
只见祝欢颜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起一块蜜饯,姿态优雅地送入口中。
接触到云棠目光的瞬间,她双眼立刻弯成了月牙。
然而,那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一抹阴冷,还是被云棠敏锐地注意到了。
看来盛花院那场蹊跷的大火,果然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。
这个祝欢颜,狠起来真是连自己都不放过。
“祝姨娘好生休养,窝先走啦。”云棠扬起天真无邪的笑脸,朝两人挥了挥小手。
回棠华院的路上,青鸢压低声音询问道:“主子,可要继续盯紧乘风轩?”
云棠正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玩,忽然被一颗奇形怪状的吸引了,立刻示意青果捡起递给她。
她低头饶有兴致地把玩着石子,“不用,她现在心思全在怎么笼络大侄子身上,暂时翻不出大浪。”
一行人行至回廊拐角时,云棠脚步一顿,仰头望着院墙上新开的蔷薇花,“过段日子,再稍加留意一些就可以啦。”
她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,补充道:“对了,青鸢,你再仔细说说祝欢颜的来历,越细越好。”
青鸢脚步微顿,警惕地扫视四周,确认无人后,这才凑近云棠耳边,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,“她本是江南绸缎商之女,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匪祸,全家十余口人一夜之间尽数被杀,只余下她孤身一人。”
“后来呢?”云棠将石子紧紧攥在手心,小脸绷紧,急切追问。
说话间,云棠一行人已然踏入棠华院。
云棠果断蹬掉小鞋子,往凉榻上一扑,舒服地将小脚丫叠在一起,眯着眼睛,“继续。”
“奴婢听闻,当时,祝姨娘本欲去舞坊谋生,”青鸢声音几不可闻,“没成想初登台便被当地知府之子看中,知府公子向来嚣张跋扈,一见到祝姨娘那等美貌,便想要将之收为自己的通房。”
“祝姨娘誓死不从,差点就要血溅当场,可千钧一发之际,幸遇圣上与国公爷微服私访。”
云棠立刻撑起小身子,双手拖着下颚,眨巴了下大眼睛,“所以大侄子就英雄救美啦?”
“正是!”青鸢点了点头,“当时祝姨娘直接跪地不起,哭求道只求侍奉国公爷左右,无名无分亦甘愿。后来国公爷返京,她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出发时间,竟然真的跟了上来,途中还替国公爷挡了一剑。”
云棠恍然大悟,小嘴无声地张了张,“难怪……”
难怪账本之事云衡之雷声大雨点小。
难怪一场火就能让他们旧情复燃。
只要祝欢颜在府一日,大侄子的心就永远偏着。
看她今日那眼神,分明已将月淑侄媳视为了死敌。
可月淑侄媳太过良善,怎么斗得过这蛇蝎心肠的祝欢颜。
“主子?”青鸢见云棠陷入了沉思,不由轻声唤道。
云棠猛地回神,正了正神色,“此人,绝不能再留于府中。”
她倏地转头,“青鸢,你去查查祝家灭门案,还有那个知府之子,最后………”
云棠眯起眼,随手抓起一块芙蓉糕就往嘴里塞。
“主子不可,您今日已经吃了四块了,再吃下去该肚子痛了。”青鸢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云棠手中的芙蓉糕。
云棠看着瞬间空了的小手,小脸瞬间垮下,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,“行叭。总之,最重要的,查清楚她怎么孤身一人跟着大侄子千里抵京的。”
青鸢心头一跳,“主子是怀疑此事有诈?”
她面露难色,犹豫了一瞬,“只是时隔多年,相关人等恐没那么容易找到。”
“无妨,”云棠小手一挥,“能挖多少算多少!”
话音未落,她已经利落地爬到窗边,仰着小脸迎向窗外,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。
她眨巴着大眼睛,满是期待,“青鸢,小厨房最近可有新点心呀?”
青鸢忍俊不禁,“暂无新品。主子可是吃腻了?”
云棠小脸彻底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