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昭提着一包点心,向鸿福街轻快地走去。
幽长的巷子里,一位货郎,挑着担子悠悠走来,扁担上下起伏,担子上,五彩丝线整齐地缠绕在木轴上,手中的拨浪鼓,清脆的声响瞬间在街巷中传开,引得几个孩童一路尾随,手中自制的小风车,彩色的叶片在阳光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。
司昭抬手叩门,丫鬟开了门,说奶奶正午休呢,让司昭自便,自己跑去厨房忙了。
司昭举目,见院内墙角的几只旧箩筐、破锄头已清理,安置了一口青瓷大缸,里头是一汪清水,缸底游着几尾红色的锦鲤。
进屋,墙上也新挂了一幅水墨丹青,画中青山巍峨连绵,绿水潺潺流淌,云雾如轻纱般在山间缭绕,这是谢广乾喜欢的书画,司昭在谢大奶奶那里见过类似的画。
日光透过那轻薄如雾的窗纱,在床上交织出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,床上,平政君慵懒地斜倚于柔软的锦被之上,被面上绣着并蒂莲的图案,绣工精巧,似能嗅到那幽幽莲香,这是苏绣的被子。
她轻手轻脚,转身又往外走。
“阿殊。”
平政君睁开双眼,眼中还残留着未尽的朦胧睡意。她掀开帐子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。
司昭快走几步,在床边坐下,笑着:“我吵到你了。”
平政君伸手牵司昭上床:“来,上来。”
她拢了被子,露出底下的小衣,小衣的领口与袖口,用细腻的银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鸳鸯图案,鸳鸯相互依偎,脖颈交缠,羽毛根根分明,在日光的映照下,银线闪烁着细碎的光芒,仿若鸳鸯身上的粼粼波光。
司昭在床榻的踏脚上坐了,仰了头,靠在床头,说这样说话方便些。
平政君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,说怎么就这么知礼了?以前可是最喜欢爬她的床榻,粘着要和她一起睡的,赶也赶不走。
司昭辩解:“如今,不是有姐夫了?”说完,惊觉失言,悄悄瞥向姐姐。
平政君无所谓地笑:“他可不是你姐夫。不信,你叫一声,看他会不会应你?”
司昭强笑:“你的嫁妆,都在这里了,怎么就不是了?我还嫌他没有给聘礼呢。”
她指着屋内的被子,团扇,这些都是平政君的嫁妆里头的东西,一针一线都是姐姐亲自缝制出来的,她记得清楚。这些东西当日是都充公了的,现在还能在这里见到,必然是谢广乾收罗过来的。
平政君依旧笑意不减,说你倒是记得清楚,然后说这些东西是他陆陆续续从各处收拢回来的,如今也就剩下这几样了。
她看一眼司昭,忽然细声:“等他来了,你叫他一声姐夫,看他敢不敢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