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文娟望着远去的汽车尾灯在转角处消失,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那方绣着木兰的手帕。娄晓娥轻轻挽住她的手臂,两人踩着鹅卵石小径往回走,高跟鞋在寂静的花园里敲出空落的回响。
别墅里,刘光天站在楼梯转角,晨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暗红。他手里捏着半截雪茄,拇指无意识地搓着茄衣。"走了?"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"你这又是何必呢?"柳文娟仰头看他,旗袍立领上的珍珠扣映着微光,"伦敦大学的医学是世界顶尖的啊。"
娄晓娥识趣地松开手,转去茶几上摆弄那盆将谢未谢的蝴蝶兰。花瓣簌簌落在玻璃台面上,像几片被揉皱的信纸。
刘光天踱到落地窗前,窗外那株凤凰木的枝桠横斜,恰似他眉间的皱纹。
"孩子总是会长大的,"柳文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温柔的锋利,"难道要她一辈子守着你?"
"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远门..我这不是担心她吗?"他突然转身,雪茄在掌心断成两截,"放着好好的港岛大学不读,跑去鬼佬那边上学。"声音越说越低,最后几个字几乎吞进了喉咙里。
.柳文娟轻轻叹了口气,走到他身边,伸手拂去他袖口的烟丝: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故意不安排专机送她,又偷偷的叫人暗中保护她。”
刘光天愣了一下,他别过脸去,假装整理袖扣,却把袖扣转得咔咔作响:“那我也不放心!”
娄晓娥突然轻笑一声,从蝴蝶兰后面探出头来:"光天,你该不会是连伦敦大学的教授都打点好了吧?"她的指尖还沾着花粉,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微光。
刘光天没有回答,转身走向书房,“不行,我得跟过去看看才能放心!”
柳文娟望着丈夫局促的背影,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。低声道:"谁能想到在外头雷厉风行的刘生,在家里竟是个十足的女儿奴。"
娄晓娥闻言抿嘴一笑,顺手将茶几上的相框转过来——照片里,西装革履的刘光天正蹲在地上给念军系鞋带。
"念军虽不是亲生..."娄晓娥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,指尖抚过相框玻璃,"可这些年,他待她比亲生的还要上心。"她想起那年念军生病住院,丈夫硬是把公司会议改在病房开,自己三天三夜没合眼。
刘光天大步跨进书房,橡木门在他身后发出一声闷响。他径直走向办公桌,手指重重按在象牙色的电话按键上。
"张秘书。"
电话那头几乎立刻就接通了:"董事长?"
"安排飞机,飞伦敦。"他扯了衣领。"要快。"
"是,我这就联系您的专机....."
刘光天缓缓放下电话听筒,书房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座钟秒针的走动声。他心念一动,一张老旧的照片出现在手中,纸边缘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。指尖拂过念军的灿烂笑容,转眼间当年的小女孩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