鹏城土地交易中心的大厅里,水晶吊灯的光芒照不透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。
新一届土地拍卖会如期举行,
到场的开发商数量创下历史纪录,
可每个人脸上都看不到往日的兴奋与野心,
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犹豫和精打细算的谨慎。
当主持人以洪亮的声音宣布第一块核心地块起拍后,
回应他的不再是此起彼伏、志在必得的竞价声。
举牌应价者稀稀拉拉,价格像疲惫的蜗牛,缓慢地向上爬行,
最终在一个远低于市场预期的水平上陷入了令人尴尬的长时间停顿。
“当前报价7千万,还有公司应价吗?”
主持人扶了扶眼镜,目光扫过台下那些熟悉的面孔。
回应他的是一片压抑的沉默,仿佛所有人的声带都被无形的手扼住。
几家大型房企的代表们低头交头接耳,
计算器被按得噼啪作响,眉头却越锁越紧,
最终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,纷纷摇头。
“华兴的‘锦绣花园’就钉死在八百块一平……”
后排角落,一个声音极低地嘀咕,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,清晰地传到前排,
“这地价拍下来,账怎么算都是亏本买卖。”
这句话,残忍地道破了在场所有人的共同心事。
在华兴用雷霆手段树立起的价格天花板下,任何高昂的土地成本都成了不可承受之重。
继续加价,意味着项目从启动那一刻起就注定亏损;
但放弃竞拍,又等同于主动退出鹏城这个未来极具潜力的市场——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两难选择。
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僵持中,前排一个一直静默的身影动了。
华兴建业的邹启荣,额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疤,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号牌。
他没有看任何人,只是平静地报出了一个数字——一个刚好卡在微妙的盈亏平衡点上的价格。
“18号,华兴建业,应价!”
全场的目光,混杂着震惊、不解甚至是一丝敬畏,瞬间聚焦在他身上。
空气凝固了。没有人再举牌。没有悬念,没有竞争。
“7千1百万,第一次!”
“7千1百万,第二次!”
“7千1百万,第三次!成交!”
木槌落下,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。
“恭喜18号,华兴建业!”
整个过程平静得令人心悸。
随后的几块优质土地,几乎完美复刻了这第一幕的剧本。
当其他开发商还在为狭小的利润空间绞尽脑汁、进退维谷时,华兴总能以这种精准到残酷的价格,轻松摘下目标。
拍卖会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结束。
开发商们沉默地鱼贯而出,像是参加完一场葬礼。
一位在业内摸爬滚打二十年的资深人士在门口停下脚步,望着邹启荣在一众下属簇拥下远去的挺拔背影,对身边的同伴长叹一声:
“这下,我算是彻底明白了。
华兴要的根本不是一时的暴利,
他们这是要……重新制定行业的游戏规则啊。”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:
“在鹏城,往后的生意……恐怕都得按他们华兴的规矩来了。”
夕阳的光辉斜照在交易中心巨大的玻璃幕墙上,反射出刺眼而冰冷的光芒。
这座城市的房地产格局,在这一天,悄然却彻底地转向。
然而华兴的野心,并未因征服鹏城而满足。
它的推土机如同钢铁洪流,裹挟着在鹏城确立的威势,开始有条不紊地驶向其他正蓬勃发展的经济特区。
一座座印着“华兴建业”巨幅标语的高楼,
在沿海多个重要城市的土地上拔地而起,
像一枚枚坚固的战略楔子,
深深钉进了这片被投机狂热所笼罩的土地。
在另一个经济特区的土地拍卖中心,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与鹏城截然不同的躁动气息。
这里的开发商们交谈声更响亮,举牌的动作也带着几分本地人的笃定——他们尚未领教过华兴的真正手段,脸上还带着初生牛犊般的从容。
华兴的代表坐在前排左侧,神色平静如水。
但与在鹏城时众人敬畏的目光不同,此刻落在他身上的更多是探究与隐约的挑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