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天光乍现,远山漫起薄雾,沉睡的魏家也从睡梦中苏醒,像是一具千年老尸睁开阴森的眼睛。
谢德出门的时候没有看见魏砚池,魏砚池房门紧闭着,但人和道具都不见了,他不免心里闪过一些奇怪,再加上昨天晚上魏砚池状态明显的不对劲,谢德更是察觉出了其中的一些蹊跷。
“455,魏砚池不见了。”
455挠挠头,“也许他已经去祠堂哭丧了?毕竟他也算是主人家,我们是客人,其中肯定有些规矩是不能同行的吧。”
“他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。”
谢德双手插进兜里,将小蚰蜒留在了院子里,目光扫视了一圈四合院,然后收敛跟着老刘去往了大厅,煤球跟在他腿边,走的比他还快。
来魏家奔丧的外人不多,连凑一桌都凑不齐。
一路走来,全是头戴着白布的魏家人跪在地上,烧着黄纸,低着头碎碎念着或是哭泣着,听不清他们碎碎念的是什么,但能听清他们的哭声,似悲似慽。
有个小姑娘头上戴着朵白花从谢德旁边奔跑过去,口中隐隐的笑着念着楚辞,“土伯九约,其角觺觺。敦脄血拇,逐人駓駓些……”
谢德问老刘:“刚才跑过去的是谁家的?”
老刘讪讪笑着:“应该是三房家的,孩子小,还不懂事。”
谢德没说什么,继续往前走去。
455提取文字解说,“刚才跑过去的小丫头念的是《楚辞·招魂》里的句子,描绘的是神话中的神祇,土伯,说土伯手指上沾满鲜血,奔跑起来追赶人速度极快。真奇怪,这小姑娘年纪看起来也就五岁左右,这魏家的启蒙用的是楚辞啊,能看懂吗?”
“谁知道呢?”
因为外人少,所以谢德过来的时候是和魏砚池师兄们坐一起,这一桌除了他们三个,还有其他四个人,大家都是互相点点头致意,之间的氛围多少有些沉默。
徐州落和张明栖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。
两个人犹豫一阵,还是徐州落开的口,他面上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,“谢德先生,请问你看到魏砚池了吗?我们一早就没有见过他,从昨天晚上开始,他就没人影了。”
谢德摇头,实话道:“我昨晚虽然见过他,但早上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。”
张明栖抿了抿嘴,犹豫的问:“请问你们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呢?”
“出门随便转了转。”
谢德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壶茶,放唇边轻抿。
殊不知他的这句话却让桌上其他四个人有些诧异,其中一位留着长白胡子的人,抬起耷拉着的眼睛看过来。
“你是说你们晚上的时候在魏家转了转?”
德放下茶杯,同样看向这位老人家。
老人家是独眼,有一只眼睛只有眼白,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感到不适,他点了根旱烟,用烟杆敲了敲桌子。
“这魏家邪乎成这样,也就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敢在晚上出门,谁不知道这家里,全是群疯子。”
张明栖没忍住问大爷:“大爷,听你这说词你对魏家好像没什么好感,你给我们讲讲呗,你咋也被魏家请来了呢?”
大爷吸了一口旱烟,指了指自己的眼睛,“担不得,我就一普通老百姓,因为这魏家冢还失去了一只眼睛,这次过来,就单纯想看看这魏家失去了老大爷,这些个疯狗能干出些什么事来?”
张明栖和徐州落对视一眼。
谢德也是一愣。
他们都捕捉到了一个词,魏家冢,冢的含义是高大的坟墓,为什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么个地方?
另一个自顾自喝茶的老婆婆,笑了一声,“唉,你们就看着吧,今天是老大爷奔丧的日子,这里准会发生些什么事。”
老婆婆话音刚落,前方好巧不巧传来悲切的一声,“三房家的三爷跟着老大爷死了!”
老婆婆淡定的喝了口茶,“你看我说什么来着?”
可那些围着祠堂烧黄纸的魏家人听见这个消息却不为所动,甚至絮絮叨叨念着的连声音都没有顿一下,反而还更加虔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