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寒光于不可能中寻找到一线缝隙,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一个微小空当!
剑尖毫不停滞,带着崩飞的算珠,如同毒龙出洞,直追钱庸后心!
钱庸只觉得背心一凉,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,所有的力气随之流逝。
他低头,看到一截染血的、粗糙的铁片从自己胸前透了出来。
“怎……怎么可能……”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,随即眼前一黑,扑倒在地,气绝身亡。
从阿飞暴起杀人,到三凶尽殁,不过是短短两个呼吸之间!
他抬头看向陆九渊。
陆九渊微微颔首,似乎只是认可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他走到树下,指尖轻弹,几道细微的冰片掠过,捆缚着韩贞等人的牛筋绳应声而断。
几人狼狈地跌落在地,慌忙扯掉口中的破布,剧烈地咳嗽喘息着。
“少爷!属下无能!”
韩贞顾不得擦拭额头的血迹,挣扎着爬起来,满脸羞惭,“给您丢人了!”
云裳和梅兰竹菊四女,又是后怕又是感激,身体犹自颤抖不已。
“起来吧。”陆九渊淡淡道,“收拾干净。”
“是!是!”韩贞连忙应声,强忍着伤痛,招呼着惊魂未定的四女赶紧处理满地的尸体和血迹。
阿飞默默地看着他们忙碌,然后将那柄染血的铁片剑仔细地在死尸的衣服上擦拭干净,重新收回腰间。
他的动作自然而又专注,仿佛那是天下间最重要的事情。
陆九渊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,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杀戮从未发生过。
他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、如同孤狼般的阿飞,开口道:
“你的剑,很快。”
阿飞抬起头,眼神锐利:“你的剑更快!”
“快你多少?”
“快我三成!”
“你已经很快!”
“但还不够快!”
“心无旁骛,自然能快。”
陆九渊语气平淡,“但只快,还不够。”
阿飞的目光凝住了,带着疑问看向他。
“跟着我,多看多听少说话,慢慢就会知晓!”
“老韩,以你的实力,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他们拿下了?”陆九渊问道。
在他看来,韩贞的实力并不差,而且一手暗器和用毒辨毒的功夫更是相当不错。
这次却这么容易栽了?
云裳和梅兰竹菊一脸的羞愧:“少爷,是我们拖累韩大叔了!”
“不怪她们!”韩贞摇摇头:“少爷,是我自己的问题,今天看到故人,神思不属。
给了他们机会,否则,我虽然打不过他们,也能毒死他们。”
“故人?咱们这里是什么地方,这么偏僻,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路过?”陆九渊问道:
“是我已经很出名了,还是……有人故意往这边引呢?
老韩,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。”
“少爷!”
“你先跪下,先别叫我少爷,咱们相处这么久,我都没见过你的本来面目。”
陆九渊抬了抬手,笑着问道:“是不是先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?”
韩贞身体猛地一僵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。
他抬起头,看向陆九渊。
陆九渊依旧坐在石凳上,神色平淡,仿佛刚才说的只是“今天月色不错”这样寻常的话。
但那双眼眸深处,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,映不出丝毫情绪,只透着一种能将人彻底看穿的冷漠。
空气仿佛凝滞了。
连正在擦拭地上血迹的云裳和四女都停下了动作,惊疑不定地看向这边。
阿飞虽然依旧沉默地站在陆九渊背后三步之处,但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却微微眯起,
锐利的目光在陆九渊和韩贞之间扫了一个来回,手无声地按在了腰间的铁片剑上。
韩贞的嘴唇哆嗦了一下,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。
他跟随陆九渊时日不短,深知这位少爷看似随性淡漠,实则…深不可测。
他既然在此刻点破,意味着……他早已看破了一切。
挣扎与恐惧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。
韩贞终究不是常人,他深吸一口气,迅速跪在地上,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苦笑。
“少爷……慧眼如炬。”
说完,他伸出手,指尖在自己耳后、下颌等几处地方或轻或重地按压揉搓起来。
伴随着细微的“嗤嗤”声和皮肉被拉扯的怪异声响,一张薄如蝉翼、精巧无比的人皮面具,被他缓缓从脸上揭了下来。
面具之下,赫然是另一张脸。
不再是之前那副略显苍老、带着几分市井气的大叔模样,而是一张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面孔。
面皮白净,五官清秀,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,只是那双眼睛,此刻充满了苦涩与不安,
破坏了整体的儒雅感,显得有几分阴柔。
这才是韩贞的真面目。
一个看起来更像是书院里的书生,而非混迹江湖、精通毒术与伪装的高手。
云裳和梅兰竹菊四女都掩口惊呼出声,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张完全陌生的脸。
她们相处半月,竟从未察觉半分异样。
阿飞的眼神更加锐利,以手按剑,身体微微前倾,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。
陆九渊的目光在韩贞的真实面容上停留了片刻,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波动,仿佛早已料到。
“唐门叛徒,韩贞,或者说……唐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