汗水浸透了他的作战服,从他下巴滴落,在桥面上摔得粉碎。
【伊万好样的!不愧是灰熊国的硬汉!】
【太重了……看着都觉得喘不过气。背负一个英雄的灵魂,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?】
【他能走过去吗?这桥看起来好长……】
看着伊万那挣扎却决不后退的背影,剩下的绝望代行者眼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。
或许,只要能扛住这份重量,就能通关。
所有人的目光,最后都汇聚到了苏晓晚的身上。
现在,轮到苏晓晚了。
苏晓晚正静静的看着满桥的怨魂,清澈的眼瞳里映出那些悲怆的身影。
桥对岸,血观音的虚影也在看着她。
那双慈悲又疲惫的眼睛里,没有任何情绪,只有纯粹的审视。
苏晓晚迈开脚步,却不是走向那些“伟大”的灵魂。
她走过为国捐躯的将军。
走过为民请命的忠臣。
走过舍身救子的母亲。
苏晓晚一步一步,走到了桥边最不起眼的角落。
这里,蜷缩着一个几乎快要消散的怨魂。
那个怨魂很渺小,很懦弱,甚至不敢抬头看任何人。
他身上的气息,没有英雄的慷慨激昂,没有忠臣的悲愤不甘,也没有母亲的刻骨深情。
只有一股卑微到尘埃里的小小祈盼。
【她在找什么?难道还有比将军和忠臣更伟大的灵魂吗?】
【那个角落里是什么?怎么感觉快看不清了……】
苏晓晚在那渺小的怨魂面前蹲了下来。
一股微弱的意念,传入她的脑海。
他生前,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。
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,唯一的女儿饿得面黄肌瘦。
他跪在观音像前,没有祈求富贵,也没有祈求报复。
他唯一的愿望,只是“让地里的庄稼有个好收成”。
一个平凡到,甚至不配被称为“祈愿”的愿望。
观音没有回应他。
那一年大旱,庄稼颗粒无收,他的女儿最终饿死在了那个冬天。
他自己,也在无尽的自责和绝望中,默默的死去。
他没有恨,只有无尽的悔。
悔恨自己的无能。
苏晓晚安静的倾听完这段记忆。
她依旧选择了“看见”。
看见那些被“伟大”的光环所掩盖的,无数卑微渺小、不值一提的痛苦。
因为血观音的堕落,从来都不是因为某一个宏大的恶愿。
而是亿万年来,无数个这样渺小、自私、却又无比真实的愿望,汇聚成了污染她的毒药。
选择任何一个“伟大”的灵魂,或许都是在重复她的错误——用一个统一的“标准”,去衡量和筛选众生的祈愿。
而真正的慈悲,或许根本就不该有标准。
苏晓晚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懦弱和卑微而瑟瑟发抖的怨魂,伸出了手。
“你的愿望,也值得被听见。”
农夫的怨魂猛的一颤,缓缓抬起头,用那空洞的眼眶“望”着苏晓晚。
“我带你过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