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将将跨上二楼台阶,便听见楼下忽然闹哄哄的。
裴桑意扶着栏杆往下瞧。
只见一名绿衫女子从旁边雅间仓皇逃出,外衫的衣袖被扯破,垂挂在臂弯。
她刚跑到大堂,身后便追出来一名书生气十足的男子。
他浓眉大眼,眉头拧成倒八,眼圈红红的,仿似刚哭过一场。
表情矛盾不已,十足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。
裴桑意冷笑一声,转头看向带路的伙计,声询问。
伙计知不言:“这女子是鹤华纺织铺掌柜的女儿,贺掌柜失踪了,这女儿自然是千方百计找寻。
被骗过几回,我们掌柜的提醒过了,但她担心则乱,想是没听进去。”
女子的尖叫声传来,裴桑意转身快步往回走。
“放开我,你、你这个骗子!竟然用我娘的事来骗我,你不怕遭天谴吗!”
绿衫女子骂人都格外符合她柔弱的气质,饶是横眉竖眼,也没有丝毫威慑力。
书生撩起衣袖作势擦泪,悲咽泣诉:“我一介书生,怎可能做那些肮脏事情,是贺姑娘你误会了,刚刚是我从歹人手中救了你。”
说罢他捞起衣袖,露出手臂上约三指粗的红痕,像是被棍棒所伤的。
“你瞧,这便是我替你挡下棍棒的痕迹。”
酒楼里的食客哗然,看看书生,又瞧瞧绿衫女子,议论声渐起。
不用细听,裴桑意已从他们的面目中觉出恶意。
那书生认为自己占了上风,又往前迈步,弓腰就要去拉绿衫女子。
绿衫女子先前便被吓掉了半条魂,拼命挣扎才得以逃出。
如今被绊倒在地,竟是双腿发软,半晌站不起身,只能手脚并用往后退。
若是被书生捉住,她不仅找不到娘,自己也完了。
哗——
一盆洗菜水将书生半边身子浇了个透,惊呆了周围只顾看热闹却一人站出来的看客。
将木盆扔回伙计怀中,裴桑意冷笑着抱臂走过去。
瞧见裴桑意的脸时,书生顿然呆立,骂人的话撞在牙齿上,又滚回肚子里。
和她比,贺姑娘那点姿色算得了什么。
绕着书生走了一圈,裴桑意表情多变,将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打量了个遍。
末了咂舌摇头,弯腰去扶绿衫女子。
书生疑惑。
书生悟了。
书生脸色铁青青:“你这女子长得仿若天仙,怎么随意骂人呢!”
裴桑意笑了:“我可没骂人,啊,原来你是人啊?”
“……”
见裴桑意不好对付,书生更心摘下衣衫上的菜叶,转头又要去拉贺姑娘。
贺姑娘一下子顿住脚步,躲在裴桑意身后,拼命蜷缩身子。
“你、你休想趁贺掌柜不在,欺负孤女,”书生抓不到贺姑娘,顿时气急败坏,朝裴桑意撒气,“不若我们去官府!”
“我是贺音音的远房亲戚,”裴桑意握住贺音音的手,快速读了魂,“南屏县城欺负过她的人,等着我哦。”
言罢,裴桑意便不再给众人一丝目光,揽住腿软的贺音音,往楼上走去。
伙计反应极快,将怀中的木盆放到柜台上,气吁吁地追上楼。
见贺音音靠在裴桑意怀中哭得伤心,仿佛真的是认识的人。
难道真是远房亲戚。
伙计歪头,那方才姑娘怎么问他贺姑娘是谁?
三间头房相邻,伙计开了门,又麻利地下楼去后厨安排膳食。
不到两刻,五菜一汤便上齐了。
他正要出房门,被裴桑意叫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