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顶茅草搭成的简易遮阳棚遮去了大部分日光。
午饭是衣许掌勺,简单做了两个素菜,蒸了一锅米饭。
虽然简单,但裴桑意依旧吃得很饱。
这会撑着下巴闭目养神,竟昏昏欲睡,脑袋啄了好几下,差点磕上石桌。
贶以喻默默地坐在一旁喝茶,时不时注意裴桑意的动静。
梦魇之事,她从未与旁的人说过,连关系最好的彡清露也不知道。
回回她顶着两只黑眼眶出现在彡清露面前,都终以近日劳累未能休息好为理由敷衍过去。
她说什么,彡清露也就信什么。
裴桑意却仿佛知晓她的梦魇里上演过如何残酷的画面,轻易便可看透她隐藏极深的秘密。
“你可是有话要同我说?”裴桑意掀起眼皮。
眼底却是一片清明,没有丝毫睡意,直直盯着贶以喻。
不是她假意打瞌睡。
实在是贶以喻的眼神太炽热了,让人难以忽视。
她实在是受不了被人直勾勾地盯着,索性睁眼问个明白。
没料到裴桑意会突然睁眼,目光陡然间撞进她的眼里,贶以喻眼神略微一滞,开眼看向一旁的房屋。
裴桑意眨了眨眼,嘴角翘起一道弧度:“可是想问我为何知晓你陷入梦魇?”
贶以喻点头,难得地害了回羞,耳根渐渐透出粉色,可爱得紧。
“天机不可泄露。”
时机未到,不可说。
裴桑意星目微转,蓦地凑近贶以喻,双眼亮晶晶地眨巴眨巴。
“但你需记住我的话,不可陷入梦魇法自拔。越陷越深,下回毒箭可不止是擦耳而过了哦。”
这回贶以喻背脊陡然一僵,冒出一层冷汗。
她与裴桑意四目相觑,见她目光深邃,难以探究其中深意,识相地未再深究,只是起身行了个抱拳礼。
另一边,县令府侧门。
一匹高大的壮马缓缓停下,喷出厚重的鼻息,一个皮肤黝黑的人拍拍它的颈侧,翻身下马上前叩门。
侧门很快打开,衙役接过名帖瞧见落款,忙邀来人进了府衙内
县令得了通知,也速速赶来,满面笑容:“邡将军远道而来,怠慢,怠慢。快请里坐,下官已着人备了些茶点……”
邡将军心不在焉地点头,望着十分安静的后厅,左右打量:“令媛不在府内?”
县令呷了一口茶,摆手道:“出去了,那丫头坐不住的。”
邡临默了一瞬,点头喝茶,杀伐果断的气息虽已压制许多,却仍让县令这等文官瑟缩,他只好讪笑着一同喝茶。
彡清露不在府中,那贶以喻定然也不在,真是不赶巧。
当今朝堂,镇国将军乃贶以喻生父贶臻,邡临是贶臻麾下的车骑将军,跟随贶臻立下战功数,深得其信任。
其手下的士兵多经历魔鬼般的训练,成长迅速,人人皆可以一敌百,在敌国有魔家军之称。
后贶以喻执意从军,贶臻本意想让女儿知难而退,便将女儿安排到邡临手下磨炼。
谁知她竟如此坚韧,咬牙通过一关关残酷的考核,从不退缩,凭惊人的天赋和实力赢得众士兵的敬服。
这回得皇恩回京,是因贶老将军身体每况愈下,他时常念叨着在外拼杀征战的嫡孙女,边关也平顺事,天子便将贶以喻特昭回京。
县令挺了挺腰,只觉一肚子茶水晃晃悠悠,撑得有些难受。
他自以为不被察觉地窥看邡临,脑中迅速翻找话头。
这邡将军真不愧是贶家的兵,和贶以喻一个路数,都不爱说话。
想了又想,县令灵光一现,乐呵呵提起女儿托镇国将军的福得以被太医医治的事:“小女近日服了太医的方子,确实舒服许多,还望邡将军替我转达谢意。”
邡临宽厚的大掌爽快一挥,面上露出浅浅笑意:“事,这是她该得的。”
县令一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