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日我要进宫,面见大皇子,既然我已经选择了站队,那我至少要站在对我们目前来说害的一方。”
“可如果贸然去见大皇子,势必会引起秦贵妃的注意。”仇楚窈敲了敲桌子,想到什么,“不如,先去找八公主。”
仇徽珵讶然,八公主也养在皇后膝下,深得圣上宠爱,秦贵妃事不会去明目张胆找八公主的麻烦,宫宴门口她出手教训了杨敏臻,有她帮忙推波助澜,应该会顺利的多。
可仇楚窈考虑的不是这个,南溟使团入京在即,国朝结交百年之好,非是公主和亲,皇子为质,若意在和亲,那位公主必定为牺牲品。
“送去的婢女和银虎,是阿兄求见八公主,最好的借口。”
“阿窈若为男子,阿兄必不及你。”
仇楚窈淡淡道:“阿兄话里话外都在嫌弃窈儿是个女子啊。”
他讨饶的笑道:“怎会如此,阿兄是在夸你。”
她站起身,欲要往外走,仇徽珵忙道,“要回去了?”
“嗯,用完晚膳,消消食,来你这处转转,该回了。”
“夜深了,我让淮骁送你。”
仇楚窈刚要抬手拒绝,只见一男子已然站在她身侧,低头恭敬道:“姑娘,请。”
这人,怎么看也不像是要送她,倒像是在赶她走……
淮骁离她两步远,一直低着头跟着她,快到院子时,木棉跑出来迎她,手里拿着外衫,“姑娘,怎么不披着外衫,现在已然入了秋,夜间风过,还是会冷的。”
仇楚窈笑着抬手,捏着她的脸,红彤彤,软乎乎的,“小小年纪,说话竟同管家嬷嬷般,老气横秋。”
淮骁瞄了一眼木棉,目光落在被仇楚窈捏起来的软肉,白里透着红,有点像几年前吃过的赤豆白糯糕。
“呀!”木棉没看见仇楚窈身后还有人,看清那个人的脸吓得魂不附体,将身子埋在仇楚窈身影下,还偷偷探出个头来瞅他。
“木棉,这是阿兄身旁的护卫,同容宁一样,不可礼。”
容宁,她记得是个英姿飒爽的姐姐,也是大公子的贴身护卫,现在同大公子去了军营,这个人便替了她吗?
淮骁没什么表情,对木棉的反应也不奇怪,他拱了拱手,离开了。
他摸了摸自己的脸,想起那个红包子被吓到的模样,又探出头来瞧他的模样,他颦眉,要不买个面具吧。
翌日天未亮,仇徽珵就回了军营,钗萤与银虎被安排在一个帐子里,当他进到帐子里的时候,见满脸是糕屑的钗萤正拿着生牛肉喂着银虎。
他仔细瞧了瞧银虎的耳朵,尾巴与神情状态,“你不是八公主的婢女,这虎,其实是你养的吧。”
钗萤闻言,另一只手悄声息的摸上腰间,握住匕首。
他也是心血来潮想诈一诈她,没想到这反应还真的印证了他的想法。
“你不必紧张,我来,是有事相商。”
她戒备的姿势不变,冷道:“中郎将请讲。”
“我今日入宫,面见八公主,想借钗萤姑娘的名头一用。”
钗萤放下手,拿起桌上的手帕,擦擦嘴又擦擦手。“中郎将随性而为,与我何干?”
仇徽珵注视她许久,她的一举一动,言行神情皆不像是奴仆具有的,能将此虎养成这般,定也不是一般人。
“姑娘是客,自然要客气一些。姑娘今日便可筛选我营中士兵,开始训练。”
她点头,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石,“若要借我之名,将这个拿给公主便是。”
“多谢姑娘。”
她瞥了一眼他,不语,又开始给银虎梳背上打结的毛。
出了帐子,容宁牵了一匹马走过来,“主子,您要这个时辰进宫吗?”
他翻身上马,干净利落,“等下朝也来得及。”
一阵尘土飞扬,转眼人已不见。
牵马进了宫门后,将马留在原地,直奔内务府。
“羽林中郎将递牌子,求见八公主,为营中驭兽教习先生驯兽一事。”
“仇大人稍坐片刻。”
卫祁正在议事殿同薄渠下棋,听内务府传报,手顿了一下,然后落子定局。
杀个片甲不留!
“朕怀疑你手下留情了。”
薄渠将棋子一颗颗放回棋罐子里,笑着:“圣上这是哪儿的话,咱家若让,圣上定会恼,若不让,岂不是让圣上难堪,费力不讨好的事儿,咱家可不去做。”
这话敢直白的说出来真是不要命!
他摸到卫祁落下的最后一子,抬眼看向一旁还在跪在地上的内务府总管。
“王大人腰怎么了?”
王庆抬头“啊”了一声,卫祁勾起唇,看了眼薄渠,“平身。”
“谢圣上。”
“你说中郎将为了那个女子来见朕的缈缈?”
“是。”
虽然确实有说过,驭兽之术让那个婢女传教给营中士兵,但有什么事,还要进宫直接面见公主的?
“臣意间晓然,中郎将拿了什么信物,好像是女子所用的帕子,说要呈交予公主。”
信物?帕子?
薄渠将棋盘上最后一颗扔进罐子里,淡淡道:“不如让咱家陪中郎将走上一遭,圣上可放心?”
卫祁哈哈大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放心,有你朕当然放心,去吧去吧。”
王庆瞅了一眼薄渠,退出去了。
薄渠站起身,朝卫祁弓下腰,轻笑道,“咱家定看好中郎将,不让圣上忧心。”
看着他似是而非的打趣,卫祁不耐烦的挥挥手,“赶紧下去!”
薄渠到了内务府,看见一黛青袍子立在门口。
“中郎将大人,久仰!”
仇徽珵回头,见来人他第一反应是抽刀,一摸,刀没带进来,很尴尬,拱手笑道:“薄大人。”
“你递牌子求见公主,咱家代劳,走吧。”
仇徽珵在宫宴上见过他,许是习武之人的直觉,这一副弱柳扶风的阴柔宦官模样,却给人感觉异常瘆人,他那双眼睛,仿佛能化形成手,抓住敌人的心脏。
“烦扰薄大人。”
二人走在路上,气氛诡异。
“仇大人来见公主为了那个婢子?”
“钗萤姑娘有信物交予公主,还说公主见了就知道她要说什么。”
薄渠没接话,神情淡然的走着。
“公主!公主!”
凉雨气喘吁吁的跑进来。
“何事慌张?”卫缈正在描着卫子焱给的丹青,她头也没抬,等着听凉雨后面的话。
“薄……薄大人来了!”
啪!
她的笔掉在画卷上,墨点晕染开来。站起身,却又愣住了,又突然回过神,惊慌的摸摸身上,跑到铜镜前左照照右照照,又摸摸头发,问凉雨:“我我我……看起来怎么样?”
凉雨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她一系列行为,又听她问了这么一句,一时怔愣,“啊?啊!公主美极了!”
这时门外一个宫女敲门,走进来“公主,薄大人,仇大人求见。”
仇大人?怎么还有别人?
她听到还有别人的名字,没有了先前激动紧张又期待的模样,反而有些遗憾又从容的坐下来,抬了下手,“进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
绯红锦袍,半盏覆面,自打这人迈进来,她的眼睛就看不到随后而入的仇徽珵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