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秋冬的白昼本就短些，可如今似乎……短得离谱？”</p>
朱子琳望着太阳落下，忧心道。</p>
“永夜…”</p>
陆安平停下震泽剑，望着最后一抹余晖消逝，喃喃地道。</p>
“素大师所说的永夜？”</p>
“可我不明白，道祖们为何要这样？还有…云中君？”</p>
朱子琳隐隐认同少年所说，心中又不免担忧。</p>
按佛家说法，末法时代降临时，世间将陷入永夜，届时有弥勒降生，于世间建立光明佛土。</p>
如今白昼渐多，黑夜愈长，岂不意味着永夜在一步步靠近？</p>
“我也不懂！”陆安平叹了声，轻轻摇头。</p>
佛门有先入地狱、化解阴煞的大慈悲，而天上的道祖们却似乎坐视不理……</p>
“不过我明白为何柔然人如此疯狂地想要南下？”</p>
“你是说？”朱子琳醒悟到什么。</p>
“阴山六镇已经是苦寒之地了，再往北的柔然，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…..”</p>
陆安平望着下方黑魆魆的旷野，不自觉起了个寒颤。</p>
——曾经饱受寒症折磨的他，对寒冷至今仍有余悸。</p>
“没有白昼与日光，就不再有新生的粮食草木，人怎么会独善其身呢…..”</p>
“而且；”朱子琳接过话茬，神情黯淡，“如今的天地灵气也越发稀薄了！”</p>
五境修行的第一步，便是感应与吐纳天地灵气。若是没有了灵气，岂不意味着没有道法传承？</p>
“道祖们在自掘坟墓！”</p>
此刻的朱子琳，终于忍受不住，冲着上方叫骂了声。</p>
封神榜勾稽天下神仙，道标也同样囚禁乃至消磨众仙，道尊们的方式实在匪夷所思。</p>
“我反而想起，那位皇帝...”</p>
待朱子琳平复下来，陆安平才继续道：“既然一切难逃道尊的安排，那么乾帝也不自觉沦为棋子——一道玉京金甲符图、一道后天至宝的山河社稷图……”</p>
“当然，我也一样！”</p>
他望向西南，透过夜幕，隐隐觉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。</p>
那联系非神念灵识，而是先天符图彼此的交感，他相信乾帝也同样感受得到。</p>
“这太可怕了！”朱子琳摇了摇头。</p>
柔然人是旗子、是云中君驱赶的羔羊；乾帝李盘是旗子、是受崇道之心蛊惑的帝王；甚至九幽的钟馗道人、眼前的陆安平……</p>
“我还是不明白，若是再来一次封神大战，何故如此大费周章？”</p>
陆安平脸上透着无奈，回答道：“可惜广成子遨游星海，如今只有谷玄牝见过三清道尊了…..”</p>
朱子琳闻言静默，半晌才嗫嚅道：“我有点明白，为什么谷玄牝不敬上天，不礼奉道祖了！”</p>
黄飞虎那些中古道人本就是道祖的徒子徒孙，又在封神榜上，对道祖们自然无所不从。</p>
而当世道人，若是知道五境之上的真相……</p>
难怪水镜真人在人间千年，始终不敢将真相告知，另外两位女仙更是选择独善其身。</p>
“谷玄牝可没那么简单……”</p>
想到镇压在归墟之中，凭借符图化影寄居识海的太一神君，陆安平忽然觉得冷飕飕的。</p>
“朱姑娘——”</p>
他郑重抱了抱拳，严肃道：“昔日长安城多亏你协助，又同入九幽，可惜终有一别!”</p>
“唔…”</p>
朱子琳抬起头，望了望前方，有些犹豫道，“也…也好，我也要将此事禀告师门！”</p>
“还有水玉儿与轩辕掌教他们…”</p>
她又补充了句。</p>
“这样最好！”</p>
陆安平舒了口气，正准备分出剑光，视野中忽然泛出一抹红光。</p>
“那是？”</p>
朱子琳觉察到碧水烟罗的颤栗，只是放出的神识如泥牛入海，瞬间湮灭。</p>
“是血煞宗的人！”</p>
陆安平示意她镇静，随即打了个响指，一团跳动的太阳真火瞬间浮在指尖。</p>
无论对谷玄牝态度如何，他毕竟得了《与日长生册》传承、是苍茫山魔君继任。那几个流亡的血煞长老，倒不至于敢忤逆。</p>
“还不快现出真形！”</p>
见血光未散，反而如云层一样蔓延开，他不禁厉声喝道。</p>
与此同时，太阳真火爆竹般的散开，声势愈盛的同时，化为九团手执各色兵刃的甲士，接连蹿入血光中。</p>
这是他久未使用的赤章诀。</p>
滋！</p>
滋！</p>
出乎意料的是，向来无所不破、连真仙也畏惧三分的太阳真火，竟没有融化血光，反倒被裹住，只剩下几声轻响与一股熏人的恶臭。</p>
“兀那魔头——”</p>
朱子琳也颇惊讶，血煞宗这劳什子道法，连太阳真火也无法破去？</p>
要知先前在九幽，连罗酆六天也无法抵挡……</p>
嗤嗤！</p>
话音未落，碧水烟罗闪过一道曲影，匹练似的展开，无数剑光瞬间激射而去。</p>
“小心！”</p>
陆安平喊了声。</p>
与此同时，一柄轩辕剑从袖中疾势而去，不过尺许却又万钧难当之势，径直刺向血光。</p>
刺向血光背后那人。</p>
果不其然，那血光如潮如涌，仅仅是溅射一记，便险些污了霍桐派仙剑，朱子琳心神也为之一荡，勉强将仙剑收回。</p>
“守定灵台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