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这个时候，一个人提着灯笼去夫子庙走一转，他会震惊地发现，夫子庙前有一层薄雾，而且是一层红色的薄雾。</p>
所有的青楼都关了，所有的酒楼也都关了。</p>
空荡荡的街，只剩下屋檐的水低落下来的声音。</p>
再过了不多时，前面的街道传来脚步声。</p>
神武卫开始搬运尸体。</p>
天亮之后，也没有人敢出门。</p>
人们躲在家里，不断庆幸黑夜过去了，白昼来临了，庆幸自己平安无事。</p>
这一夜之后的许多年都能听到有人提及那谁谁家的儿子，去了一趟金陵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。</p>
早上七点，曹文诏进入了应天府知府衙门。</p>
下面的人给他来了一碗金陵城正宗的鸭血汤，这个年代还没有鸭血粉丝汤，要等到清朝才有。</p>
不过金陵人喜欢鸭肴是全国出了名的。</p>
除了鸭血汤，又给来了一份烤鸭，据说太祖当年就特别爱吃，金陵的人都爱吃。</p>
又来了一些包子。</p>
曹文诏将铠甲脱下来，上面的血水往下流。</p>
下面的人又给他找了一件干的衣服换上。</p>
应天府知府已经被洪承畴抓起来了，曹文诏倒是暂时在这里落下来。</p>
不多时，曹变蛟便进来：“曹帅，洪军门来了。”</p>
“洪承畴？”</p>
“还有李岩。”</p>
曹文诏站起来，走出去，走到外面，拜道：“拜见洪军门，李督察。”</p>
洪承畴和李岩回礼，又一同进了知府衙门。</p>
洪承畴直言不讳地说道：“曹帅，昨晚之事，你可知后果是什么？”</p>
“下官自然知晓。”</p>
洪承畴与李岩对视一眼，又问道：“你知晓还如此？”</p>
“下官身负皇命。”</p>
洪承畴听完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，真的是皇帝陛下的命令！</p>
李岩不由得苦笑，看来大明朝的朝堂上要变天了。</p>
七月一日，北京，大雨。</p>
皇城外跪着一排又一排的官员，他们在大雨中，一动不动。</p>
而身在乾清宫里的崇祯，看完曹文诏汇报的细节后，又看完洪承畴的汇报。</p>
最后看完李岩、骆养性和曹化淳各自的汇报。</p>
尸体集体烧了。</p>
涉案的官员和勋贵，正在押解回北京的路上。</p>
他淡定地将所有奏疏放在一边，站起来，走到地图前。</p>
方正化在一边犹豫了一下，说道：“皇爷，大臣们都在外面跪着，请求面圣。”</p>
“不见。”</p>
“这……”</p>
方正化看起来躲躲闪闪，崇祯说道：“有什么事，但说无妨。”</p>
“南京一事，传到北京，引起极大的轰动，奴婢听说国子监那边反应很激烈。”</p>
“孔贞运么，他要干什么？”</p>
孔贞运是国子监祭酒，孔子的第六十二代传人，属于南孔。</p>
“孔祭酒倒是不在其列，监生们在议论着。”</p>
崇祯的目光在地图上快速游走，嘴角露出笑容来：“让他们议论去好了。”</p>
“皇爷，此事影响甚大，奴婢担心人心惶惶，朝廷还是要给人一个交代。”</p>
“朝廷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。”皇帝的语气突然变得锋利起来，眼中也多出了一些冷意，“朕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，不遵守新政之人，下场如何！”</p>
方正化不敢再做声，他猜不透皇帝的真实想法。</p>
但是他知道，这件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的。</p>
官员们都跪在皇宫外面，要求皇帝就南京之事，给天下人一个交代。</p>